交方有至交他的光荣什么也不少，我们的光荣却少了他｜莫里哀诞辰400周年朱学勤

法国十七世纪古典主义文学最重要的作家，朋友，古典主义喜剧的创建者莫里哀（Molière，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朋友。”——遥远的星空后面，1622年1月15日-1673年2月17日）诞辰400。

莫里哀诞辰400

来源 | 文学出版社、腾讯等

2022年1月15日是莫里哀诞辰400日（严格来说，亚里士多德这样说。我想绕到友谊的背面说友谊。直到发现并且接受对方的缺陷，1月15日是莫里哀受洗的日子，你才能说，他的具体生日不详，我和这个人有可能建立友谊。在这之前，概是在受洗的前几天）。从拉雪兹神父公墓到今年巴黎小小两百余场活动，我们只能说是熟人而已。然而，再到全球多国的莫里哀回顾展和研讨会，有多少熟人是被误认作友人啊。人世间值得珍惜的不仅有友谊，这位生于400年前的传奇人物今时今日仍旧风靡。

莫里哀是法国十七世纪古典主义文学最重要的作家，有时可能相反，古典主义喜剧的创建者，更值得珍惜的是那种没有尘利俗念的分歧。因为这种分歧有时比相互迎合，在欧洲戏剧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莫里哀原名让-巴蒂斯特-波克兰（Jean Baptiste Poquelin），更能测试一个人是否有境界经历一些精神事件。一个庸俗的人一生也许会有无数个朋友，莫里哀是他的笔名，法语意思是“长春藤”。莫里哀出生在一个巴黎商人家庭，21岁时与人共创“光耀剧团”，反响却一直不尽如人意的，此后，他，在法兰西王国多地巡演。十多年后，莫里哀回到巴黎，博得年轻的路易十四与法国宫廷的喜爱，与当时法国最优秀的舞台艺术家，音乐家等进行创作。

1622年出生，莫里哀出生于巴黎一个具有“王室侍从”身份的宫廷室内陈设商家庭，父亲是挂毯商和宫廷室陈设商。1644年，他与人共创“光耀剧团”，并取艺名莫里哀。光耀剧团的演出，反响并不如人意。1645年，莫里哀加入了埃佩尔农公爵等权贵庇护的乡间剧团，开始了为期十多年的法国外各地巡回演出。1652年以后，莫里哀成为剧团的负责人，并开始创作剧本。1658年10月24日，莫里哀剧团应召来巴黎，在卢浮宫为路易十四演出，得到赏识。1659年11月18日，《可笑的女学究》上演，这莫里哀在巴黎创作的第一个剧本。1662年，莫里哀与比他小20岁的阿尔芒德结婚。1664年开始，莫里哀的喜剧创作进入了全盛时期。他的代表作品，创作了除《伪君子》外，还包括《唐·璜》《恨世者》《悭吝人》等。

电影《莫里哀情史》剧照

莫里哀的喜剧通常有以下几种常规形式：夸张错位跳跃性强，滑稽荒诞惹人笑的闹剧；情节或转折迭起，通常具有刻板印象色彩人物的情境喜剧；与情景喜剧相对应的性格或人物特写喜剧；讽刺时尚，举止，模样等的反浪漫主义喜剧或风俗风尚喜剧；或者喜剧芭蕾舞。语言，身体姿势动作，视觉效果和道具，服装，这些今人纷纷研究致敬的莫里哀式颠覆性创作，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却引来了声讨。

闹腾而又搞笑的风格被尤其是教廷谴责又低俗又粗陋，但喜剧的主旨精神或折射出的道理，德行等等，却得到了一些知识界人士的欣赏与赞誉。

莫里哀作品《无病》剧照

到了后世，有人说，莫里哀是那一时代的哲学家，是“暗中的挑衅者”，是一个介入政治的作家，他的喜剧作品就像梳子一般细细梳理了社会的真实，复现了本真，用荒诞这种灵魂的感受展现人与人，人与物体之间理性或理智的断链；还有的人说，莫里哀是一个“具有严肃工作精神和责任感的小资”；又或者，“莫里哀是一个没有成型确凿哲学体系，却打破社会规则和教廷规矩之人”，“通过暗示，影射，模糊处理，讽刺批评，夸，关联，颠覆，呈现出人的情感，人的冲突，人的情景”，“通过放声笑，或者会心抿嘴一笑，让人与人之间达成对某一件事的默契”，而莫里哀的喜剧，也因此成为“和解的媒介”。

不过，虽然拥有国王的庇佑，一些艺术处理方式也夸张到令讽刺对象的形象模糊不清，但莫里哀对家庭，宗教，和贵族既定模式的探寻发问仍然并非没有引发关注与争议。

他的喜剧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社会辩论，喜剧剧台也不再仅仅是剧台，甚至“在法国人集体性格的演变与法国社会特征的演化当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莫里哀作品《悭吝人》剧照

关于他创作的一个轶事广为流传。据说，莫里哀每写成一个剧本，就喜欢先念给他的女仆听。女仆听后总是说好。莫里哀最初认为女仆不过是讨主人喜欢而已。有一次，莫里哀故意把一个写得失败的剧本念给她听，女仆立刻瞪眼睛说：“这不是先生写的！”莫里哀立刻恍然悟，原来女仆早就熟知了他作品的风格。

莫里哀的死也是非常戏剧性的。1673年2月17日的晚上，在法国巴黎剧院上演《无病》，莫里哀担任主演。剧场里座无虚席。他饰演的 “心病者”是一个江湖骗子，没病装病，而他却真正有病，经常痛苦地皱眉咳嗽，观众还以为是莫里哀表演得逼真，就热烈地鼓掌。由于咳嗽挣破了喉管，当掌声尚未平息时，他的生命已然结束了。

位于巴黎郊区拉雪兹神父公墓的莫里哀之墓

莫里哀是法国人引以为豪的名字。他是法兰西喜剧之父，也是西方文化史上喜剧艺术的世界级师。他将法国民间闹剧改造成具有深刻社会内容的风俗喜剧和性格喜剧；他对社会矛盾和人性弱点的深入挖掘，使喜剧艺术超越娱乐功能，而上升到哲理批判的高度；他塑造的许多典型都具有不朽的生命力，诸如答尔丢夫、阿巴公等，甚至已经进入法国和欧洲一些的辞典，分别成为“伪君子”、“悭吝人”的代名词。莫里哀的艺术影响深远，不仅后世欧洲许多第一流喜剧家（如谢里丹、哥尔多尼等）都师法莫里哀，许多并非喜剧家的文学师（如歌德、巴尔扎克等）也都从莫里哀的喜剧中吸取营养。

1996年，为了这位剧作家，法国将每年的4月份定为莫里哀戏剧月，在法国各地上演莫里哀的剧本。

莫里哀去世后，路易十四曾问布瓦洛：在他统治期间，谁在文学上为他带来最的光荣？布瓦洛回答：“陛下，是莫里哀。”

法兰西学院的里立有莫里哀的石像，底座上的题词是：“他的光荣什么也不少，我们的光荣却少了他。”

巴黎莫里哀故居

如今，莫里哀在他的故乡享受的，是无上的光荣。为了莫里哀，法国著名的行政学院曾经为一批入学新生选择了“莫里哀年级”这个年级的称号，因为“莫里哀是普世的，他的作品走进了法国社会和其他法语区或地区的千家万户”，“且法语透过他的作品，得以发扬光”。

每年汇聚优秀法国戏剧作品的“莫里哀之夜”，庆祝戏剧与音乐的“莫里哀之月”；再到法国央行法兰西银行曾经发行的正反面都印有莫里哀头像的500法郎纸币；从给小行星命名为“莫里哀”，再到给水星表面的一个坑洞取名“莫里哀”，法国与社会对莫里哀的敬意无处不在。

印有莫里哀头像的500法郎纸币

德累斯顿森佩尔歌剧院前的莫里哀塑像

漫步在巴黎的街头，或许拐角处就与莫里哀相逢：巴黎市中心1区的一条街被命名为“莫里哀街”，再往北走一点点有一座莫里哀的雕像，他脚下有一个狮子头雕饰围绕的小喷泉；其他城市例如距离巴黎不远的南特市，法国南的佩兹纳斯市都有以他命名的建筑或街道；西班牙马德里和巴西里约热内卢也有以莫里哀命名的剧场，或中学，就像巴黎一样。

在2022年莫里哀诞辰400到来之际，法兰西喜剧院总经理埃里克-惠夫庄严写道：“如果有那么一个剧院，它不知道该如何演莫里哀，那这一定就是莫里哀自己的剧院了（即法兰西喜剧院）。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放眼法兰西喜剧院的成员，没有任何人会对你说，莫里哀肯定是这样，或者那样。因为每天，每月，每年，每百年，喜剧院来来去去的人，首先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谦卑”。

“莫里哀有千张面孔，千个剧场，很难讲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而我们，法兰西喜剧院，被称作莫里哀之家的剧院，能做的只有树立一个即不明确，又丰富的莫里哀的模样。也许只有这么做，才能触及真相的冰山一角。

莫里哀作品《贵人迷》剧照

不过，我们也不要害怕朝着所有的方向继续探索下去，无论是翔实豪华的角度，还是朴素简单的角度；性的角度也好，学生模样的天真角度也好；落脚点坚实的角度也罢，扑朔迷离的角度也罢；有针对性的角度，将会和弯弯绕绕的角度一样，广受欢迎”，

“因为所有有关莫里哀的内容碎片，拼凑起来，混合着历史和故事，就有可能重现莫里哀真实的样貌”。

莫里哀作品《唐璜》剧照

莫里哀如是说

1.对于聪明人来说，劝告是多余的；对于愚昧人来说，劝告是不够的。

2.一个人想要指责别人之前应该好好审视一下自己。

3.语言是赐于人类表达思想的工具。

4.死神时时刻刻在暗算人类：当它袭击人的时候，是不预先提醒的。

5.不害相思，幸福就没你的份。把爱情赶出了生活，你就赶出欢乐。一帆风顺的爱情，其实寡味。

6.快乐有人分担，也就分外快乐；一个人再怎么幸福，没有外人知道，心里也不满足。《太太学堂》

7.爱情是一位的导师，她教我们重新做人。

8.我们的心智需要松驰，倘若不进行一些娱乐活动，精神就会垮掉。

9.恶人也许会死去，但恶意却永远不会绝迹。

10.女人最的心愿，是希望别人爱她。

11.这些人，我们看见他们是那样热心地从奔天堂的道路转到了他们求富贵的门；他们天天热衷名利，摇尾乞怜地恳求恩宠，在宫廷地热闹场中却讲其出世因循的道理。他们知道怎样用他们的假虔诚来配合他们的恶，他们动辄暴怒，有仇必报，毫无信义，诡计多端；到了陷害人的时候，他们会恬不知耻地借了上帝的名义来掩盖他们凶狠的私怨；尤其可怕的是当他们盛怒之下对付我们所用的武器却正是人人所尊敬的武器，他们是利用了上帝的圣名作武器来刺死我们，事后家却还得感激他们的美意。

12.遇见通情达理的人，我们当然感到趣味无穷；遇见怪诞不经的人，我只当散心取乐。

13. 每个善行都属于慈悲。一个人真正的后续财富是他今生对其同伴们所做的好事。

14.谄媚者的艺术是：利用人物的弱点，沿袭他们的错误，永不给予可能会使他烦恼的忠告。

15.规劝多数人，没有比描画他们的过失更为见效了，恶变成人人的笑柄，对恶就是重的致使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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