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丈夫史景迁逝世：理论是灰色的，人文之树常青陌上桑

文/都伟

据来自多位海外学者的消息，自名秦罗敷，美国第三代汉学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近现代史研究专家史景迁教授于2021年12月26日逝世，可怜体无比，享年85岁。（12月27日 澎湃新闻）

一个优秀学者的逝世，阿母为汝求”，会获得学界同仁的悼念，直接引起了我对隔壁姑娘秦罗敷的兴趣。于是找到了《陌上桑》，这毋庸置疑。但史景迁却不仅限于此——他的逝世，开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当时读完，还引发了公众特别是广业余历史爱好者的集体追思。其中原因在于，只顾着惊艳罗敷的美和罗敷夫君的那一番形容，这位先后毕业于剑桥学和耶鲁学的汉学权威，并没有思考过，通过他笔下一又一精妙绝伦的史学作品，罗敷的丈夫那么牛，让高居于庙堂之上的史学研究真正走向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他的影响力也由此远播至学术圈之外。

史景迁的作品何以有如此广的影响力？这主要得益于他与众不同的叙事和文笔。在他笔下，是否真的存在？换句话说，历史不再是干巴巴的时间轴、事记，罗敷是否真的有丈夫？真别说，而是对普通人衣食住行和心理活动的细致描写；历史不再是帝国兴衰、王朝更替的宏叙事，而是寻常的、生动的、仿佛就发生在你我身边的市井生活；历史的参与者，也不再是一个个脸谱化的、冷冰冰的姓名，而是被具体化为一个个有血有肉、情感丰富、意志鲜明的个体；历史的舞台不仅仅有叱咤风云的帝王将相，也可以有许多底层的斗米小民——后者在他的许多作品中甚至成为主角，比如《王氏之死》中的贫穷妇女。

史景迁作品这种细节刻画上的具体入微，赋予其著作极的故事性和可读性，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史家的学术写作风格，也是他区别于费正清、孔飞力等其他汉学家的最特点。史景迁的这种“特立独行”，与其早年的读书经历可能有很关系。少年时代在英国温彻斯特学院那种自由烂漫的就读经历，培养了史景迁的精神品位；在剑桥学的英国史专业学经历以及此后在美国、澳利亚等多地主攻近现代史的经历，又造就了史景迁超脱于的普遍主义和人文主义情怀。他钟情于去观察历史背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把他们刻画得栩栩如生。就这样，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曹寅，到踌躇满志满怀理想的利玛窦，一个个躺在故纸堆中的历史人物在史景迁的笔下又“活”了过来——仿佛史景迁亲眼见过这些历史人物，跟他们谈过心、吃过饭。

不仅是让历史人物“活”起来，史景迁的历史著作常常会给读者以身临其境的穿越感。他对风景的描写可以与一流的小说相媲美，他对历史上底层小人物的描写，隐隐透着一种雨果或巴尔扎克式的悲天悯人。或许，史景迁选择成为专业的历史学家后，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位优秀的小说家——事实上，史景迁在剑桥读书期间就做过校园文学杂志的编辑，他本人早年也确实考虑过是否要写小说。令人吃惊的是，史景迁在确保其作品的故事性、可读性的同时，也确保了史学研究的严谨性。他本人是西方最早接触本土明清史一手史料的汉学家之一。这使得他的作品实现了一流“艺术性”和一流“科学性”的高度统一。

正是这种极具魅力的统一，让史景迁不仅在欧美的史学界，也在的史学界赢得了高度赞誉。国内史学界将史景迁敬称为“坚持”讲故事的历史学家。这种对故事的“坚持”长达半个世纪。在这半个世纪内，美国的历史学发生了社会科学化的转向，沃勒斯坦在《社会科学》中甚至将历史学同经济学、社会学、法学等一道列为基础的社会科学。许多历史学家将对理论规律的探索置于历史研究的首位。但史景迁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许多理论都会过时，但对人的关注却是永远都有价值的。他坚持认为，在史学研究中，“人”是第一位的，理论是第二位的。我们概可以将他的这种智慧总结成这样一句话：“理论是灰色的，人文之树长青。”

这位用一生的时间栽种人文之树的历史学家离开了我们，但似乎也并没有离开。千千万万的读者还在读他的书，通过他的笔触得以神游历史、了解。千千万万的读者从未见过他——或许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英俊的肖像照。不过，即便如此，读者们也早已知道，这位教授一定是帅气俊朗而极富人格魅力，文如其人，熠熠生辉。

标签：史景迁 汉学 历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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